江南
注:私设初代孟婆名为孟媖,商王并非帝辛,是私设角色。
本篇全员cb向,无cp,请不要提及阎,烛相关cp,其余cp可以随意代
ooc预警,非原著向预警,普通人设定,有生老病死剧情,如果能接受,请。
希望能有人陪我聊天
零. 你知道的,没有什么是永恒。
生老病死乃人之常情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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壹.
春雨淅淅沥沥落下顺着油纸伞面滑落。阎小罗遥遥招伞下人招手,
“老白!”她披着蓑衣跑到谢必安面前,绿色眼睛渡着光:“你们从哪整来的鱼?”
“属下抓的。”范无救笑笑,提起鱼篓,“正打算给孟姜她们送去呢。”
谢必安将伞朝小姑娘那偏了偏,问到:“您伞呢?”
“落房间里了。”阎小罗扯扯蓑衣,“我从那间老屋子里翻出来的,怎么样?”
“您别被大王看见了。”
“他才管不到我。”
阎小罗满不在乎地说到,她瞥了眼主殿,突然想起些什么,一把接过鱼篓。
“刚刚孟媖说见到你们让你们去下主殿,听说四位判官回来了。”
“没事,鱼我送去就行,正好看看孟姜姐。”
阎小罗笑眯眯地说着朝二人摆摆手,又跑远了。
“怎么老不打伞。”
“这说明小姐身体好嘛。”
阎小罗走进屋内,将鱼篓放下,凑到孟姜身旁。
“别老这么邋遢。”孟姜毫不客气地扯下蓑衣,看了眼鱼篓,“从哪整的?”
“老黑抓的啦,不过孟媖姐说陆判他们回来了,然后就……”阎小罗耸耸肩,环顾四周,正好看到孟庸孟戈从角落窜出来,啪一声贴在阎小罗身边。
“连小罗都长大了,小小一个多可爱啊。”
“还是孟姜好啊。”
孟姜无奈扯下了孟氏姐妹,转头看向阎小罗,“你说傻大个回来了?”
阎小罗点头,就看见孟戈孟庸仗着个高交换了个眼神,笑眯眯搭话。
“我们还没见过钟判来着呢,早就想看看他啦,阿姜也一起吗?”
“是啊是啊,听说他还挺厉害来着。”
阎小罗下意识后退了一步。
贰.
雨水落下,被风吹进窗内。女娲取下茶壶,伸手将窗户关上。茶叶在水中沉浮,雾气弥漫着,窗边之人闭着眼又将窗户推开。女娲瞥了烛九阴一眼,低头打量起棋盘。
“下雨了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烛九阴睁开眼,垂眉看着棋盘,他的手指敲了敲桌面,道:“你执白子。”
女娲白了他一眼,拾起棋子,放在手中摩挲。白子落下,与封锁中撕开道口子。
“你打算何时动身?”她问到
“……”
“你知道我在说什么。”
烛九阴没有回答,自顾自倒了杯茶,光跳跃着,落在烛九阴的发梢,反射着银光。
“我等平叛乱,镇西夷,不就是为了北上讨商。”女娲抬头看他,“你在犹豫什么?”
“女娲,”烛九阴叹道,压下领角,露出脖颈处骇人的烧伤。
“没有谁是永恒不变的,你我不过是肉体凡胎,会痛,会伤,”
“也会死。”
“你怕了?”女娲质问到,像是出鞘的利剑。
烛九阴摇头,平静地望着女娲,
“但你老了。”他说,
“现在也不是我们的时代了。”
女娲不再回话,烛九阴也没开口。窗外的雨依旧在下,落在青葱的,新生的叶上,寂静无声。
“江南倒是养人。”女娲说,“你真要让那小姑娘,担这重担?”
“……”
“她将是唯一的王。”
叁.
旧日的君王俯身,替少女戴上冠冕。
“别紧张。”烛九阴轻声道。
阎小罗微不可查地点头,接过对方递来的令牌。鎏金的“阎”字在太阳下闪耀,融化了少女的眼。
她向前走去,无怨无悔,她知道,旧时战无不胜的王正跟在她身后。难以置信的,她曾是亦趋亦步的追随者,看着自己的长辈在这风雨中劈开天地,但如今,
新王登基。
庄严的礼乐声响起,阳光落在石台上,照亮每一个望着她的人。
“难得的好天气。”阎小罗这般想着,听着礼官说着那些,她早可以背诵的话。她看向台下,看向那些尘世中的人,他们正看着她,带着钦慕,带着期翼。
她真的能配的上这些信任吗?
阎小罗不知道,也没人知道,她只能攥紧令牌,藏起内心的恐慌。
她不能塌。在她成为新王的这一瞬,便决定了她的未来,她不能崩溃,不能孩子气,不能失去理智,不能……
不能舍不得。
战争并不简单,阎小罗一直知道,它是分别,是未知,是死亡,是无数人为信仰的固执己见。
北上,北上。她恐惧,她懦弱,她不敢去想,又不得不亲手打开战争的枷锁。
太阳的光辉洒下,却驱逐不了一切阴暗。
时间总是漫长却短暂,待大典结束,阎小罗早就瘫倒在座椅上。
“汝都当王了,胆子还这么小。”
“但真的很可怕啊。”阎小罗反驳到,挥挥剑,试图“暗杀”自己的长兄。
“君臣有别。”转轮一面提剑挡住阎小罗,一面顺走了烛九阴面前的酒。旧日的君王迟疑了一会,用一种极其沉默的眼神盯着他。
“这词好像不是这么用的。”阎罗说。
肆.
阎小罗坐在桌前。灯芯摇晃着,勾出摇曳的影子。窗户突然被打开,烛九阴蹲在床沿上,面无表情地与阎小罗大眼瞪小眼。
两人都没有开口。阎小罗看着烛九阴,看着那双漂亮的玉髓色眼睛。烛九阴的眼睛总是清绿透亮,像是汪平静的池水,如同琢磨不透的极光。
烛九阴最终叹口气,落尽屋内,他将什么东西放在桌上,那是一串菩提。
阎小罗并不明白为什么烛九阴会送她菩提。虽说一般家长都会求些什么来保佑孩子健康成年,但烛九阴明显不在这个行列里,菩提珠也不在。
但这串菩提确实伴着阎小罗长大,最后在和转轮训练打斗时不甚划坏,一直没寻得时间修补。阎小罗把玩着那串菩提,抬眉望着烛九阴。
“我一直以为你不信神?”
“为什么?”
烛九阴很少问为什么,或者几乎没有,他总是让人感觉全知全能,仿佛永无腐朽之时。
“你看着就跟神差不多。”阎小罗回答着,她能看见烛九阴眼角的皱纹,原先柔顺的黑发早已斑白。阎小罗知道,他身上有很多伤,没有谁永远所向披靡,永恒并不存在,神也会死,会消亡,会被遗忘。
“就仿佛,不老不死。”
阎小罗低下头去,看着菩提珠,她感觉悲伤,却落不下泪来。
她不敢落泪。
“抱歉。”烛九阴转头,看着窗外的天空,群星依旧闪耀,如同数万年前般。
“我捡到你时,江南叛乱刚平。”烛九阴缓缓开口,“我听人们说,山上的寺庙有真佛,必会保佑我们。”他嘲弄地说道,“保佑我们这些……‘弑杀之人’。”
“再然后,我在庙前捡到了你,或许是希望天亮后被僧人收留,又或者,只是厌恶是个女婴,厌恶这个绿色瞳孔的,怪物。”烛九阴不像是在说阎小罗,更像是在说他自己,说他因独特遭到的打压,排挤,轻视。
“僧人发现了我,便领我进去,送了这串菩提,便当是为你。”
“人类很奇怪,明明我们同样是厮杀之人,是灾难的祸首之一,他们却愿称我们为王,听我们号召。”
“不管怎样,”阎小罗插嘴,“你给他们带来了安定,至少地府不腐朽,不严苛,不……”
“仅此便够了吗?”烛九阴将她打断,“我同样残忍,我背负着无数的人命,”他笑起来,温和而冰冷,“阎小罗,我不是什么好人。”
“不是高于他人,便算正确,我是开创者,是鲜血骂名的背负者,而你不同,后人不同。这世界从来不独属于谁。也许在万万年以后,人们甚至会不再需要王,不再需要神。”
“阎小罗,不必恐惧。”他说“无论你做什么,”
“就当替后人开一道路吧。”
你会习惯分别,习惯死亡,习惯痛苦与自我的不堪。
不必止步,不必否认自我。向前大步地走吧。
“你会习惯的,不是吗?”
伍.
阎小罗带兵向城池进攻,人与人厮杀在一起,城楼上却也传来混乱的声响,再然后,城门不可置信地打开,一群兵士冲出,一面喊着“迎新王!”,一面协助着地府的军队。阎小罗能看清,领军的,是个白发少女。
“属下战小癸,愿为大王马前卒!”
阎小罗地扶起面前之人,迷茫地询问到,
“为什么?”
“谁人不知地府新王行政严明,带人宽厚。”战小癸眼睛亮晶晶地看着阎小罗,带着显而易见的钦慕,
“商王暴虐,百姓困苦,更何况……您其实救过我。您还记得吗?”
阎小罗皱眉,努力回忆了下,她确实救过不少人,饥荒,盗贼,这乱世任何一项都能压死人。她看着对方期颐的眼神,最终还是摇摇头。她不能因此欺骗。
战小癸眼中闪过一丝失望,但她还是握紧阎小罗的手,诚恳而决绝,
“您放心,属下会一直陪着您,努力让您记得我的。”
城池虽已攻下,但事情还有很多。她跟着战小癸了解城中事项,安抚群众,却压不下心中的惶恐。
事实证明,万事皆有预兆。
阎小罗奔进军帐,帐内弥漫着血腥气。她冲到床边,颤抖着握紧阎罗的手。
“哟,乖闺女来啦。”阎罗乐呵呵地说着,完全不在乎自己已经重伤。阎小罗浑身颤抖,泪水不自主的落下。
“汝哭什么。”转轮拉紧绷带,将手中还未喝完的中药放下,又被孟媖塞进手里。这位善战的孤狼“啧”了声,完全没了先前的凶狠。
阎小罗恍恍抬起头,像是失去魂灵的木偶,她看着这一切,嗫嚅着说,声音很轻。
“对不起。”
她说,
“对不起。”
阎罗终于不显得那么游刃有余,他试图替小姑娘擦泪,又被自家闺女一把按住。
“这不是你的错。”阎罗说,“只是因为信息差被埋伏了,胜败乃兵家常事,不哭了啊。”
阎小罗呆愣住,被谢必安拽到一旁。范无救递上手帕,“没事的,你看老白上次失误,我都快死了他不也没哭嘛。”
阎小罗恍惚地看着二人,停顿了一下,哭的更狠了。
“你这榆木脑袋。”
帐外忽然嘈杂起来,阎小罗抬头,便看见烛九阴掀开帐布,月光倾倒,那双绿色眼睛泛着寒意,如同璀璨的宝石。鲜血自长剑流下,滴落在地上,敌军领袖的头颅砸在地上,发出沉闷的声响。
烛九阴瞳孔一缩,迟疑地环视四周,
“怎么这么多……”
“汝还怕人多?”转轮嘲讽到,完全不惊讶于地上的头颅,“小心哪天死了。”
“你一个人?”阎小罗看向烛九阴,对方身上带着不少血,而烛九阴敛眉,偏开视线。
“已经三更了。”
他说,
“早点休息。”
陆.
烛九阴并不是神仙,也不是什么听话的主。他会在雨雪之时推开窗,在商讨的会议上假寐,在半夜三更批阅公文。按阎小罗长辈们的说法,他会亲自查看牢狱释放他觉得无罪之人,也因此得到阎罗的忠诚。他会在得到阎罗恳求后还挑衅转轮,与其打斗,真的伤到也毫不在乎。
这位杀伐果断的王很少亲自动手,他有他的肆意骄傲,带着强大与傲慢吸引无数人投奔。
但时光会堙灭一切。
阎小罗知道,这具躯体尚未完全老去,灵魂却已经腐朽。房内的窗户被孟媖牢牢关上,锋利的长剑放在剑架上。烛九阴不再神出鬼没,出现在房顶与窗沿上。他睡得越来越久,像是要补上先前欠下的休眠。
神明偏爱他,予他才华,予他强大。神亦嫉妒他,让他孤独,让他疲惫。
北方终于下了第一场雪,暴乱的王朝也最终覆灭。烛九阴没能参加阎小罗真正的登基大典,却打着伞于雪中去了郊外。
“烛九阴。”
阎小罗终于找到这位随性的王,烛九阴倚着铁锹,没有说话。
阎小罗看向烛九阴面前的石碑,
“这是?”
“衣冠冢。”烛九阴说,神色平淡,不像是在和阎小罗说话。
“我说过,魂归故里。”
归途上,阎小罗安静地看着马车上假寐的烛九阴,她不清楚对方是如何瞒着其他人,一人来到郊外的,她也不打算问,
就当是神明最后的骄傲了。
“阎小罗,”烛九阴转头,眼中带着无法言说的哀悯,
“我有点困了。”
柒.
“大王……”战小癸担忧地看着墓前之人,阎小罗已经成长,不再带着少女的稚嫩。她抚上石碑,没有言语。
阎小罗是亲眼看着烛九阴逝世的,这位旧时代的神话仿佛连死亡都能预料,他只是将阎小罗叫了去,温和地望着她,什么话也不说,然后缓缓睡去,就再也没有醒来。
然后则是转轮,他虽与阎罗同岁,但毕竟常年征战,时间总有一天会收回强大的代价。
而今日,是阎罗。
“没事。”阎小罗朝战小癸笑到,眼底是化不开的哀思,
“生老病死乃人之常情,不是吗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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